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來喝魚湯

關燈
來喝魚湯

“回來了。”

胥硯舉起漁網裏,給酈言燊展示裏面的銀色小魚,“來的正好,有口福了,我準備做個魚湯。”

說罷,胥硯大步走過來,走到酈言燊身邊,繞過去,往小院方向繼續前行。

酈言燊轉過身,原本已經落下一點距離,後來她加快腳步,很快就跟胥硯並肩而行,不過只是片刻之後,二人便再次拉開一個身位。

“師尊,為什麽突然想起做魚湯?”

猶豫再三,酈言燊終於還是在進廚房之前說出了自己的疑問,沒辦法,心裏癢癢。

“想做就做,需要什麽理由?”

胥硯的回答極為隨意,只是以她的身份,這樣的話又怎麽能是“隨意”呢,分明就是蘊含著無上道理的暗示,在修行方面一定能提供某種幫助。

酈言燊只是動了這個念頭,隨即自己否定了,她並不否認這就是胥硯的修行,但她真心認為胥硯只是想喝魚湯了,這個女人之所以令人捉摸不透,就是因為她一直在做想做的事。

人心怎麽能猜透呢?所以,胥硯的舉動在外人眼中,也就變得神秘兮兮了。

那句“多謝師尊教誨”已經不會再出口,取而代之的是,站在一旁認真觀看燉魚湯過程的弟子。

只要見到你,便能心安,酈言燊深刻體會到這層意思。

小院裏的廚房布局與凡俗世間並無二致,只是鍋碗瓢盆都出自仙門煉器師之手,正合“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”的道理。

胥硯處理食材的動作極為麻利,沒過多久,酈言燊就聞到了魚肉的鮮香味。

上桌時,不止有魚湯,還配了幾個小菜,兩碗靈田稻米蒸的香軟米飯,倒是正正經經的一頓,如果忽略就餐時間的話。

胥硯一揮袖子,室內便亮如白晝,與外面的黑夜形成了鮮明對比。

酈言燊安然坐下,最初踏上修行之路,刻苦謹慎,對於任何享受都是嗤之以鼻,只是隨著時間不斷拉長,人生似乎永無止境,有時候便會稍微縱容自己,如滿足口腹之欲,去做一些以前沒有做過的事。

擁有的時間太長,無論什麽樣的事,都會逐漸失去新鮮感,最後都變成了偶爾想起,只有飯桌上的一切,是記憶最深刻最長久的,因為這對酈言燊來說有特殊的意義。

坐在凡俗世間小酒館裏,吃著人間美味,能令她短暫地想起過往,有時候會有幾分惆悵,更多的時候是平靜,次數多了,也就多了經歷之後的安穩寧靜,於心性方面的確有好處。

至於在仙家坊市所見所聞,則更多是了解一些從前不知道的事,比如說今日的食材,又是何等稀奇之物。

“味道怎麽樣?”

“很好。”

“很好?這有點敷衍啊。”

“弟子不懂美食,不知該如何誇張師尊的廚藝。”

“嘖嘖嘖,要不是這表情,為師可是要誤解的。”

胥硯只是笑,並沒有要怪罪的意思,她很喜歡這樣跟酈言燊說話,發現酈言燊也很喜歡這種氛圍之後,便更喜歡了。

飯後,酈言燊慢慢說起這幾日在第五峰的所見所聞,她總是能從奇妙的角度說出自己的見解,又是真心流露,竟也沒什麽課隱瞞的。

“多熟悉熟悉也是好的,雖然真傳弟子以修煉為第一要務,但若是不懂門內事務,便無法讀懂人心,這修行方面終究是缺了一環。”

“修仙界以強者為尊,這是一個既定事實,只是蕓蕓眾生,這麽多修士仙人,又有哪一個敢說自己已經站在天道之下、眾生之巔?”

“你總會遇到比自己弱的,也會遇到比自己強的,難不成總是要恃強淩弱?所以啊,這規則還是要的,秩序也得有。”

“從浠這次應該會有一個小境界的突破,不會馬上醒過來,你們幾個的磨合不能落下。這樣吧,這幾日我給你們挑個合適的歷練機會,你,處珈,把顧畫滄也帶上。”

胥硯這麽說,便是告知,其實酈言燊也知道,如果她表示不同意,師尊應該會立刻改變主意,但她並沒有多反感這件事,便默默聽從了。

夜盡天明。

一道靈符晃晃悠悠地飛到胥硯面前,只見胥硯伸手一抓,看了一眼,便說:“掌門叫我過去,應該是有什麽事,你把碗筷洗了,為師且去一趟。”

說罷,胥硯的身影便消失在酈言燊面前。

酈言燊盯著桌面上的殘羹冷炙看了一會兒,那一刻內心平靜,大腦竟有空白之感,她並沒有沈浸其中太久,起身收拾碗筷,拿到廚房清洗,一如凡俗世間故事。

在這期間,酈言燊慢慢回想近期發生的事,加入百斛仙山是預料之中,成為真傳弟子是意料之外,原本規劃的修行之路也該重新考慮。

真傳弟子平時不需要像外門長老那樣承擔宗門雜務,便是有什麽事,也是如方處珈、關從浠這般直接參與核心事務,可謂不同。

作為宗門大比百斛仙山一方參賽人員,酈言燊必須花時間與同伴演練,最好能形成默契,她既然是胥硯的真傳弟子,這勝負也不像是之前那般無所謂了。

還有不到十年的時間,閉關修行是不夠了,倒不如借用這點時間多了解同伴,也多多了解對手的情況,到了宗門大比的時候,肯定也會遇到擁有各種傳承的修士,僅僅只是旁觀,也定能有所收獲。

總之,宗門大比之前,酈言燊盡可以參加一些小型歷練,她相信胥硯不會輕易坑害徒弟的。

在那之前,心態的轉變也很重要。

刷幹凈碗筷,將之擺放整齊,酈言燊迎著陽光走出廚房,走到院子裏,整個人的心情如這天氣一般,實在是好極了。

此時,第一峰,掌門的書房裏。

豐鶴書、拂頑、胥硯、拂暇四人都到期了,除了拂頑是一如既往的慵懶,其餘幾人是難得的正襟危坐。

詭異的靜默中,豐鶴書咳嗽一聲,率先開口:“各位師妹,這件事,你們怎麽看?”

拂暇聞言,搶著說道:“怎麽辦?還能怎麽辦?當然是救人要緊啊!”

豐鶴書面上不由露出一絲感動,正要順勢說幾句感謝的話,結果一看到胥硯的臉色,那話便生生卡在喉嚨間。

胥硯冷冷一笑,“救人?怎麽救?這小子是真能闖禍,居然跑到蠻荒大陸去招惹那東西,當我百斛仙山的名號在哪裏都能用得上嗎?”

一旁的拂頑懶懶地附和道:“是啊,師侄也太不小心了,雖說胥硯師妹這個年紀的確做了點驚天動地的大事,但若是有人不自量力、想要效法,那便是自取其辱了。”

這師姐妹一唱一和,聽得掌門豐鶴書面頰微微發熱,表情倒是勉強控制住了。

拂暇一臉詫異,看看自己的一眾師兄師姐,似乎剛剛發現其中關竅,不由笑了起來。

豐鶴書忍不住瞪了這個小師妹一眼,拂暇趕緊收斂笑容,卻還是憋不住的模樣,倒是把另外兩個也逗笑了。

“罷了罷了,倒不如本座親自跑一趟。”

眼見豐鶴書這生悶氣的模樣,胥硯才不緊不慢地說道:“掌門師兄不必如此,真傳弟子固然重要,百斛仙山的顏面也重要啊,這事雖然麻煩,還不至於要掌門師兄親自出手,不然,豈不是我百斛仙山無人?”

這話說的有理有據,拂暇忍不住點頭,只是念頭一轉,想到這件事可能會落在自己頭上,便立刻板起臉。

豐鶴書看了小師妹一眼,目光還是落在胥硯身上,“胥硯師妹,那你的意思是?”

胥硯道:“讓真傳弟子去救真傳弟子,不就好了嗎?”

“這?”

豐鶴書雙眼瞬間睜大,已經沒有了仙風道骨的感覺,可也沒有出言否定,只是一副正在思量的模樣。

拂暇當場表示拒絕。

“山上的事已經夠多了,再把真傳弟子派出去,這人手肯定不夠。要是再出什麽事,這損失可就大了。”

雖然這話說的有幾分私心,卻也是真實情況,總不能葫蘆娃救爺爺吧。真傳弟子的性命,關系可重大了。

“山上的事,盡管叫內門弟子去做。這趟蠻荒之行,還是派真傳弟子去為好。你們要是不放心,我就勉為其難當個護道者好了。”

有了胥硯這句話,就沒有任何人再提反對意見了。

隨後,拂暇又問:“要不要告訴她們真相啊?”

胥硯豪氣地說道:“不用,不知道事情有多難辦,也就不會覺得有多難了。還有,護道者的事,也不準提前說。”

眾人隱約知道胥硯想做什麽,但還是答應下來,畢竟能讓胥硯親自跑一趟,還有什麽不放心的?

次日,酈言燊、方處珈兩個真傳弟子,顧畫滄一個內門弟子,便在第九峰上集結準備出發。

臨行前,胥硯特意問酈言燊,“還記得為師之前的叮囑嗎?”

酈言燊搖搖頭,一臉真誠地說道:“師尊囑咐了許多,不知是哪一句?”

胥硯便笑盈盈地說道:“那為師再說一遍吧,遇上人就說自己是百斛仙山的真傳弟子,遇上打不過的,就報你師尊的名號。”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